掉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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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高中时,每逢按身高排队,酸角糕都会自觉地走到队伍最前面。小学低年级时,她尚能在队伍中排五六位。随着年级增长,她慢慢前进到了第一位。排队时“矮的往前边走”,合唱时也是“矮的站在两边”,她永远没有站在中间唱歌的机会。酸角糕安慰自己,站在最边上绝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,只不过是为了让队伍更加整齐美观,仅此而已。

酸角糕的家乡位于川渝地区,当地人对女生身高的预期普遍并不高,“大家都说我矮矮的很可爱”。她也觉得:“谁站在我旁边都会显得高,还蛮好玩的。”

但父母因个子不高在择偶和就业等方面受到的隐形歧视,转换成了对酸角糕长高的急切和担忧。“我希望你长高一点,这样你的选择面会更广一点。”父亲这样期许她,“走

这样的路才会是顺的,是更容易达到幸福的。”

在通往酸角糕房间的路上放置着身高表,刻满了对身高的在意。到现在,酸角糕都还记得自己在某一年级的具体身高数值:“四五年级我就1米48了,初一时1米5,初二的时候我只有1米53。”南瓜家墙上也一样,标记身高的刻度越来越密,似乎每画一条线,就多一条“身高掉队”的佐证。而不易够到的公交吊环、尺寸不合适的衣服似乎都在时不时地提醒她:你没有一般人高。

马飞在人均1米7的小学同学中,常被直接以身高“161”代称。个子矮甚至成了外界对他评价的底色。“很多人对你的夸奖都是‘人不大,但是能量很大’,他们总觉得这是在夸你,但会让我瞬间就不再开心了。”大部分对他的称赞,总会在最后补上一句惋惜:“要是个子高点就更好了。”但身边人并不全是善意,初中时他的学习成绩突出,但分数无法弥补身高差距,甚至让他成为更受关注的霸凌对象。有的同学会假意询问他题目,借机拿他的身高取笑。那段时间,他感受和消化了太多“因为身高带来的恶意”。

笼罩在身高的阴霾下,马飞发现自己的行为习惯也在悄悄改变。当有人站在自己旁边,他会偷偷用余光打量对方的身高。骑自行车时,他会故意把车座调得特别高,每次蹬的时候就把腿撑住。“当时我打篮球一定要抢篮板,”他说道,“因为这时候你跳得比别人高,你是在俯视他们的。”



酸角糕家里墙上的身高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