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6月,巴哈尔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。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,考生们大都高兴地接过家人手中的花,在合影后和家人们其乐融融地一起回家。而巴哈尔固执地在学校等到天黑,也没有等来这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。她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意识到,自己心中依然还是存在缺口。
第二天,坐在母亲车内的副驾驶座上,巴哈尔的委屈爆发。她第一次向母亲谈起十多年前父母离婚后她的感受:“我说起了小朋友童言无忌地攻击我时,我的尴尬;亲戚当众问相关问题时,我的难堪;他们离婚前夜争吵时,我在隔壁房间的彻夜未眠。”
听着这些话,母亲一边开车一边流泪,在哽咽中断断续续地诉说她对巴哈尔的挂念。巴哈尔说:“我见过太多母亲愤怒的样子,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。”之后,父亲也找她进行了一次长谈。他坦白,父母都后悔当初的意气用事,也没有想到分分合合的家庭会给她带来如此伤害。面对着父亲的愧疚和反思,巴哈尔觉得心中平和而坚定,表示“都过去了”。但她也明白:“我只能作为一个成年人说着理解,却没有办法回到作为孩子的世界,代替那个受伤的小女孩去原谅。”
一眼望去,完美的转折好像远未到来。但人生的路还很漫长,人能做的只有迈步。
上大学后,豆豆开始主动地尝试沟通:她会在日常中试着给父亲发可爱的表情包,或是把新写的论文发给他。未来,她希望能通过自身的成长或成功的亲密关系,获得更多勇气,与父亲进行一次“彻底的沟通”。
万琳觉得自己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家庭的影响,但在放眼未来的亲密关系时,她仍然相信“存在一种不会让任何一方被关在某种框架之中的婚姻”。对她来说,父母的婚姻只是一个样本,而非全部。父母的婚姻是不能选择的,但未来的爱是可以选择的。
但爱是什么?盛白拿不准。“反正我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去爱,也可能‘爱不爱’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。”思索片刻,她又补充道:“我只确定前一种说法,后一种我也不太确定。”
2022年,盛白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岁生日。因为觉得“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”,她特意化了一个淡妆,并买了一个四寸大的、像模像样的生日蛋糕。只不过,当晚的生日会不仅没有烛光,也没有许愿,盛白一个人默默吃完,然后就上床睡觉了。
盛白总在遇到困难时,想起一句歌词:“虽然你现在很倒霉,但是你是为了幸福而出生的孩子。”她怀疑自己不是为了幸福而出生的孩子,但是她决定,要尽量这么活着。
(文中豆豆、巴哈尔、盛白、万琳均为化名。)